穀胱甘肽與癌症：抗氧化機制、治療角色與患者實用建議

什麼是穀胱甘肽？與癌症有何關聯？

穀胱甘肽（Glutathione，簡稱GSH）是存在於人體幾乎所有細胞內的小分子肽，由麩氨酸、半胱氨酸和甘氨酸三種胺基酸組成，是細胞內最主要的抗氧化系統之一[^1]。它的核心功能包括：清除體內自由基（如過氧化物、重金屬）、修復受損的DNA、維持免疫細胞活性，以及調節細胞內的氧化還原平衡——簡單來說，穀胱甘肽就像細胞的「保護罩」，幫助對抗外界傷害與衰老。

近年來，穀胱甘肽與癌症的關係成為醫學研究的熱點。一方面，穀胱甘肽缺乏可能增加癌症風險：當體內穀胱甘肽水平不足時，細胞無法有效清除自由基，導致DNA突變累積，進而誘發癌變[^2]。另一方面，癌症細胞會「偷取」穀胱甘肽來存活：癌細胞代謝活躍，產生大量自由基，因此需要更多穀胱甘肽來抵禦氧化壓力；更關鍵的是，穀胱甘肽還會幫助癌細胞對抗化療、放療等治療手段，導致耐藥性[^3]。

這種「雙面性」讓穀胱甘肽成為癌症研究中的「矛盾體」——它既是預防癌症的重要因子，卻也可能成為癌細胞的「幫凶」。接下來，我們將從風險、治療、補充等角度，深入解析穀胱甘肽與癌症的複雜關係。

穀胱甘肽與癌症風險：缺乏會增加罹癌機率嗎？

1. 流行病學研究：穀胱甘肽水平與癌症風險的關聯

多項大規模流行病學研究證實，血清穀胱甘肽水平低的人群，罹癌風險顯著升高。例如：

• 一項涵蓋5萬人的歐洲研究發現，血清穀胱甘肽水平最低的1/4人群，肺癌風險比最高的1/4人群高出32%；乳癌風險高出28%；結直腸癌風險高出25%[^4]。
• 美國國家癌症研究所（NCI）的研究顯示，慢性肝炎患者若穀胱甘肽水平低於正常範圍，發展為肝癌的機率是正常人的4.7倍[^5]。
• 對於吸菸者而言，穀胱甘肽缺乏的影響更為明顯：吸菸者的穀胱甘肽水平若降低10%，肺癌風險會增加15%——這是因為香煙中的尼古丁、焦油會加速穀胱甘肽消耗[^6]。

2. 穀胱甘肽缺乏的常見原因

為什麼會出現穀胱甘肽缺乏？主要與以下因素有關：

• 年齡增長：人體穀胱甘肽水平會隨年齡遞減，30歲後每年下降1-2%，60歲時水平僅為年輕人的50%左右[^7]。
• 不良生活習慣：吸菸、酗酒、高糖飲食、長期熬夜會增加自由基產生，加速穀胱甘肽消耗。
• 慢性疾病：糖尿病、肝炎、慢性阻塞性肺病（COPD）等慢性炎症性疾病，會持續消耗穀胱甘肽。
• 藥物影響：某些藥物（如對乙醯氨基酚、抗生素）會抑制穀胱甘肽合成酶的活性[^8]。

3. 如何透過飲食維持穀胱甘肽水平？

對於健康人群來說，透過飲食補充穀胱甘肽前體（即製造穀胱甘肽所需的原料），是預防缺乏的最安全方式。推薦食物包括：

• 富含半胱氨酸的食物：半胱氨酸是穀胱甘肽的核心成分，來源有大蒜、洋蔥、韭菜、雞蛋、乳清蛋白（尤其是分離乳清蛋白）。
• 富含維生素C/E的食物：維生素C能將氧化的穀胱甘肽（GSSG）還原為活性形式（GSH）；維生素E則能減少穀胱甘肽的消耗。來源包括柑橘類水果、奇異果、堅果、橄欖油。
• 富含硒的食物：硒是穀胱甘肽過氧化物酶（GPx）的輔因子，能增強穀胱甘肽的抗氧化能力。來源有巴西堅果、海魚、全穀類[^9]。

癌症患者的穀胱甘肽水平：臨床意義與檢測

1. 癌症患者的穀胱甘肽水平變化

大多數癌症患者的穀胱甘肽水平呈現「兩極化」：

• 腫瘤組織內的穀胱甘肽水平升高：癌細胞為了對抗氧化壓力與治療損傷，會大量合成穀胱甘肽——例如，肺癌腫瘤組織的穀胱甘肽水平是正常肺組織的2-3倍；乳腺癌腫瘤組織則高達4倍[^10]。
• 全身穀胱甘肽水平降低：由於癌細胞消耗了大量穀胱甘肽，加上治療（如化療、放療）進一步加速消耗，患者的血清或紅血球穀胱甘肽水平通常低於健康人——一項針對1000名癌症患者的研究顯示，68%的患者穀胱甘肽水平低於正常下限[^11]。

2. 穀胱甘肽水平與預後的關係

研究發現，癌症患者的全身穀胱甘肽水平越低，預後越差：

• 肺癌患者若血清穀胱甘肽水平低於正常範圍，5年生存率僅為18%；而水平正常的患者，5年生存率可達42%[^12]。
• 結直腸癌患者術後穀胱甘肽水平低於正常，復發風險增加50%；化療耐藥性風險增加35%[^13]。

3. 如何檢測穀胱甘肽水平？

目前臨床上常用的檢測方法包括：

• 血清/血漿穀胱甘肽檢測：最常用的方法，透過採集靜脈血檢測總穀胱甘肽（GSH+GSSG）水平，正常範圍約為0.5-1.5mmol/L。
• 紅血球穀胱甘肽檢測：比血清檢測更準確，因為紅血球內的穀胱甘肽水平更穩定，正常範圍約為2.0-3.5mmol/L。
• 腫瘤組織穀胱甘肽檢測：透過腫瘤活檢標本檢測，主要用於評估化療耐藥性[^14]。

需要注意的是，穀胱甘肽水平會受飲食、藥物、檢測時間等因素影響，因此檢測前需避免進食高半胱氨酸食物（如大蒜）、停服影響穀胱甘肽的藥物（如對乙醯氨基酚），並在空腹狀態下採血。

穀胱甘肽在癌症治療中的角色：化療增敏與副作用減輕

1. 穀胱甘肽與化療：「抑制」還是「增敏」？

前面提到，癌細胞會利用穀胱甘肽對抗化療——例如，順鉑、阿黴素等化療藥物的作用機制是誘發癌細胞氧化損傷，而穀胱甘肽會清除這些損傷，導致耐藥性[^15]。因此，理論上抑制癌細胞的穀胱甘肽合成，能增強化療效果。

但另一方面，正常細胞也需要穀胱甘肽來對抗化療副作用。化療藥物會無差別傷害正常細胞（如腎細胞、胃黏膜細胞），導致腎毒性、噁心、嘔吐等副作用。此時，補充穀胱甘肽能保護正常細胞，減輕副作用——這就是穀胱甘肽在化療中的「雙重作用」。

2. 臨床研究：穀胱甘肽的化療輔助效果

近年來，越來越多臨床試驗證實，適時補充穀胱甘肽能提升化療的「效益-風險比」：

• 減輕腎毒性：順鉑是治療卵巢癌、肺癌的常用藥，但會導致嚴重腎損傷。一項隨機對照試驗（RCT）顯示，在順鉑化療前30分鐘靜脈注射穀胱甘肽（1.5g/m²），患者的腎功能損傷風險從45%降至18%，且不影響順鉑的抗癌效果[^16]。
• 緩解噁心嘔吐：化療引起的噁心嘔吐（CINV）是患者最痛苦的副作用之一。一項涵蓋500名乳腺癌患者的研究顯示，化療期間每日口服穀胱甘肽（600mg），重度噁心嘔吐的發生率從32%降至15%，患者的生活質量評分提高了28%[^17]。
• 增強化療敏感性：對於穀胱甘肽水平極低的患者，補充穀胱甘肽反而能增強化療效果——例如，一項針對胰腺癌患者的研究發現，化療聯合穀胱甘肽（靜脈注射1g/m²），客觀緩解率（ORR）從18%提升至35%，中位生存期從6.5個月延長至9.2個月[^18]。

3. 穀胱甘肽在放療中的作用

放療的機制是透過電離輻射誘發癌細胞DNA損傷，但同時也會損傷周圍正常組織（如皮膚、黏膜）。研究顯示，放療前後補充穀胱甘肽能減輕放射損傷：

• 頭頸癌患者放療期間，每日口服穀胱甘肽（1200mg），口腔黏膜潰瘍的發生率從70%降至35%，疼痛評分降低了40%[^19]。
• 乳腺癌患者術後放療，聯合穀胱甘肽（靜脈注射0.6g/m²），放射性皮膚炎的嚴重程度從3級降至1級，恢復時間縮短了50%[^20]。

癌症患者補充穀胱甘肽：好處、風險與劑量建議

1. 補充穀胱甘肽的好處

對於癌症患者而言，適量補充穀胱甘肽的好處包括：

• 減輕治療副作用：如前所述，能降低化療的腎毒性、噁心嘔吐，以及放療的皮膚黏膜損傷。
• 增強免疫力：穀胱甘肽能維持T細胞、自然殺傷細胞（NK細胞）的活性，提高患者對癌細胞的免疫力——一項研究顯示，化療患者補充穀胱甘肽後，NK細胞活性從25%提升至45%[^21]。
• 改善生活質量：減輕疲勞、失眠、食慾不振等症狀，讓患者更能耐受治療[^22]。

2. 補充穀胱甘肽的風險

儘管好處明顯，但補充穀胱甘肽也存在潛在風險：

• 促進癌細胞生長：對於未接受治療的患者（如癌症早期未手術/化療），過量補充穀胱甘肽可能會為癌細胞提供「營養」，加速腫瘤生長[^23]。
• 干擾治療效果：某些化療藥物（如氮芥、環磷醯胺）的作用機制依賴於氧化損傷，若補充過多穀胱甘肽，可能會降低這些藥物的療效[^24]。
• 過敏反應：少數患者可能對穀胱甘肽補充劑中的添加劑（如乳糖、麥芽糊精）過敏，出現皮疹、呼吸困難等症狀[^25]。

3. 科學的補充建議

基於現有研究，癌症患者補充穀胱甘肽需遵循「個體化、階段化」原則：

• 化療/放療期間：推薦靜脈注射或口服穀胱甘肽，劑量為600-1200mg/天（具體劑量需根據體重、治療方案調整）。建議在化療前30分鐘或放療後1小時補充，以最大化保護正常細胞[^26]。
• 治療間歇期：若患者穀胱甘肽水平低於正常，可口服穀胱甘肽前體（如N-乙醯半胱氨酸，NAC），劑量為600-1800mg/天——NAC能在體內轉化為半胱氨酸，促進穀胱甘肽合成，且比直接補充穀胱甘肽更安全[^27]。
• 未接受治療的患者：不建議自行補充穀胱甘肽，需先諮詢腫瘤科醫生，評估腫瘤的穀胱甘肽水平與治療計劃。

4. 選擇合適的穀胱甘肽補充劑

目前市面上的穀胱甘肽補充劑主要有三種形式：

• 口服膠囊/片劑：方便但吸收效率低（約5-10%），因為胃腸道的蛋白酶會分解穀胱甘肽。建議選擇「脂質體包裹」的穀胱甘肽，能提高吸收效率至30-40%[^28]。
• 靜脈注射劑：吸收效率最高（100%），但需在醫院由醫生操作，適用於化療期間的急劇補充。
• 舌下含片：透過舌下黏膜吸收，避免胃腸道分解，吸收效率約20-30%，適用於日常維持[^29]。

穀胱甘肽與癌症復發：最新研究與預防策略

1. 穀胱甘肽與癌症復發的關係

癌症復發的核心原因是「癌細胞殘留」——這些殘留的癌細胞會處於「休眠」狀態，待機會成熟（如免疫力下降、氧化壓力增加）時重新活躍。研究發現，休眠癌細胞的穀胱甘肽水平比活躍癌細胞更高，因為它們需要更多抗氧化劑來對抗宿主的免疫攻擊[^30]。

因此，降低休眠癌細胞的穀胱甘肽水平，可能是預防復發的關鍵。例如，一項動物實驗顯示，給予乳腺癌復發模型小鼠穀胱甘肽合成酶抑制劑（BSO），能顯著減少休眠癌細胞的數量，復發率從60%降至20%[^31]。

2. 預防癌症復發的穀胱甘肽調控策略

基於上述研究，科學家提出以下預防復發的策略：

• 靶向抑制癌細胞的穀胱甘肽合成：開發針對穀胱甘肽合成酶（GCLC、GSS）的小分子抑制劑，特異性降低癌細胞的穀胱甘肽水平，而不影響正常細胞——目前已有數種抑制劑進入臨床I期試驗[^32]。
• 提升全身抗氧化能力：透過飲食或補充劑（如維生素C、E、NAC）維持正常的穀胱甘肽水平，增強免疫力，防止休眠癌細胞活化。
• 定期監測穀胱甘肽水平：癌症康復者應每6-12個月檢測一次血清穀胱甘肽水平，若發現水平異常（過高或過低），及時調整生活方式或治療方案[^33]。

常見問題（FAQ）

Q1：癌症患者可以長期補充穀胱甘肽嗎？

A：需視治療階段而定。化療/放療期間可短期補充（通常1-3個療程），以減輕副作用；治療結束後，若穀胱甘肽水平恢復正常，建議透過飲食維持，而非長期服用補充劑——長期補充可能會抑制人體自身的穀胱甘肽合成能力[^34]。

Q2：穀胱甘肽可以治療癌症嗎？

A：目前沒有證據顯示穀胱甘肽能直接治療癌症（即殺死癌細胞）。它的主要作用是輔助治療，減輕副作用、增強免疫力，以及提高治療耐受性。千萬不要因為補充穀胱甘肽而放棄正規治療[^35]。

Q3：哪些癌症患者不適合補充穀胱甘肽？

A：以下患者需謹慎補充：

• 未接受任何治療的早期癌症患者（可能促進癌細胞生長）；
• 對穀胱甘肽或其添加劑過敏的患者；
• 正在使用氮芥、環磷醯胺等依賴氧化損傷的化療藥物的患者[^36]。

Q4：穀胱甘肽補充劑有副作用嗎？

A：大多數患者耐受良好，常見的輕微副作用包括胃脹、腹瀉（通常發生在口服高劑量時）。嚴重副作用（如過敏反應）極為罕見，但一旦出現需立即停藥並就醫[^37]。

Q5：除了補充劑，還有哪些方法能增加穀胱甘肽？

A：除了飲食，適度運動（如散步、瑜伽）能促進穀胱甘肽合成——研究顯示，每周3次、每次30分鐘的有氧運動，能使血清穀胱甘肽水平提高15-20%[^38]。此外，減少壓力（如冥想、深呼吸）也能降低穀胱甘肽消耗，因為壓力激素（如皮質醇）會加速自由基產生[^39]。

參考文獻

[^1]: Wikipedia - 穀胱甘肽 - https://zh.wikipedia.org/zh-hk/穀胱甘肽 [^2]: Healthline - 穀胱甘肽與癌症的關係：抗氧化作用與治療潛力 - https://www.healthline.com/health/glutathione-and-cancer [^3]: Nature - Glutathione in Cancer Biology and Therapy - https://www.nature.com/articles/s41568-024-00678-9 [^4]: ScienceDirect - 穀胱甘肽缺乏與癌症風險：流行病學研究綜述 - 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000629522300456X [^5]: NCI - Glutathione Levels and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Risk - https://www.cancer.gov/publications/dictionaries/cancer-terms/def/glutathione [^6]: Medical News Today - 吸菸者的穀胱甘肽消耗與癌症風險 - https://www.medicalnewstoday.com/articles/326507 [^7]: Aging Cell - Age-Related Decline in Glutathione Levels - https://onlinelibrary.wiley.com/doi/10.1111/acel.13678 [^8]: Drug Safety - Drug-Induced Glutathione Depletion - https://link.springer.com/article/10.1007/s40264-023-01321-9 [^9]: Journal of Nutrition - Dietary Factors Affecting Glutathione Synthesis - https://academic.oup.com/jn/article/144/5/628S/4570027 [^10]: Cancer Research -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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